我和周言岫青梅竹马，在两家商议下订下婚约。
可订婚当晚，周言岫和我提出开放式婚姻。
他说: 时烟，我没办法在婚姻里长久保持忠诚，我劝你也在外面找个知心的人。
你体会过就会明白，没有束缚是多自由快乐的事。
我听他的，在外面找了一个让我快乐的男人。
1
时烟，你应该明白，我们的婚约是两家长辈的意思。
周言岫对上我带着爱慕和希冀的目光时停顿片刻，但依旧坚定说了下去，
婚姻对我来说是个工具，我不会因此而被束缚。
热闹的订婚宴过后，我的未婚夫对我说了这样一番话。
我脸上的笑淡了下来: 言岫哥，你这是什么意思?
时烟，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，但我的观念里，一对一的婚姻模式本来就有违背人性，谁能长久保持绝对的忠诚呢?
周言岫还穿着订婚宴的西装，胸前别了红色的山茶花胸针。
可是言岫哥，我喜欢你啊。订婚的喜悦被从天而降的冷水泼了个干净，我眼中蓄了泪意。
周言岫抬手摸了摸我的脑袋，语气依旧温柔: 时烟，我也喜欢你。
这确实是我的问题，我没办法在婚姻保持长久的忠诚，所以我对自己什么标准，对你也是，你可以在外面接触别人，找个喜欢你的知心人。
他说: 你体会过就会明白的，没有束缚是多自由快乐的事。
脸上泪水滑落下来时，周言岫甚至温柔地替我擦拭，可这并不代表他对我心存怜爱。
订婚过后，我和周言岫本该住在一起的，因为婚礼就在三个月后。
但他没有在这个为我们准备的婚房住下。
当晚，我身上还穿着订婚时的红色旗袍，在婚房内哭得眼睛红肿。
我以为周言岫愿意和我结婚，对我还是有点喜欢的，可他甚至不打算给我留一丝幻想。
有记忆起，我身边就有周言岫这个人了。
他年长我三岁，我也一直喊他哥哥。
可进入青春期后，我对他的感情逐渐发生了变化。
他生得好看，比大多数人要优秀，懂礼节，喜欢上他是很正常的事。
周言岫身边从来不缺朋友，女性朋友当然也不缺。
我们差的那三岁，似乎总让他将我当成孩子看待。
周言岫高中时便爱慕者众多，我见过他和别的姑娘牵手，带着别人进入自己的社交圈。
可这是他之前的感情生活，暗恋是我自己的事，我无法在意他的过往。
我刚保研成功时，父母问我怎么看待这位邻家哥哥，如果两家联姻，我愿不愿意。
当然愿意。
于是我和周言岫有了接触。
他举止绅士，模样和我印象中有些变化，但只是变得更成熟些，依旧好看。
最让我心生悸动的，是他跨年夜盛放的烟花下，留在我唇角的一个吻。
哪怕没有正式的告白和确定恋爱关系，我们还是成了未婚夫妻。
和年少就喜欢的人结婚，这是幸运的事。
但事实赤裸裸摆在我面前，周言岫不是我能把握住的男人。
他坦荡到甚至不需要演。
他不骗我，将选择权放在我手上，愿意和我结婚，但不会保证忠诚。
当他的妻子，就要做好面对一个不忠诚的丈夫的准备。
2
一连几日，我都没怎么出门。
眼睛哭得红肿，根本没办法见人。
这件事我也没办法跟父母说，这毕竟事关两家的合作，不能草率定下，又草率结束。
唯一能够倾诉的人，是远在国外留学的发小苏星月。
她听完之后恨铁不成钢地骂了我一句:
你傻啊，这种老公不回家还给钱的好日子有什么好哭的?
我哽咽: 可是我喜欢他啊。
喜欢能当饭吃啊，你要是不嫌脏你一个月睡几回也就腻了，等过几年你再回头看，你还喜不喜欢了?
苏星月冷笑，你现在青春靓丽，不缺钱未婚夫还通情达理，你不出去看看外面的男人，你在家哭?你要气死我吗?
听我的，现在去收拾一下自己，晚上我替你订个卡座，保证一群年轻帅气的男人给你哄得心花怒放，苏星月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，女人我也给你安排几个吧。
……
苏星月说我今晚要是不去她发来的定位，她就抱着自己的论文初稿从楼上跳下去。
我不能惹一个为了写论文快要疯掉的女人。
华灯初上，我换上一条黑色的吊带小礼服出现在苏星月说的酒吧。
她说这是她朋友开的。
刚进门，门口的小帅哥问有没有预定，我报了自己的手机尾号。
小帅哥听完一愣，转头就跟对讲机说了声: 全体注意，今晚的大客户来了。
随后冲我扬起笑脸: 宋女士，请跟我来。
我被引到一个卡座上，随后一位穿着性感的女人走了过来。
她站在我跟前，食指勾了一下我的下巴，哎了声:
星月说她有个朋友失恋了，让我好好哄开心，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也为男人伤心?
她弯腰，身上的香气传到我鼻腔内，吐气如兰:
漂亮妹妹，我是这家店的老板，今晚的消费你朋友买单了，等下记得敞开玩。
随着她这一声落下，一排帅哥美女排着队走到我跟前，放眼望去，各种类型都有。
有几个更是好看到可以当网红或者小明星的程度。
老板笑着跟我说:
有哪个不喜欢的吗?我现在就让他们走，不过说好了，这些都是姐姐我专门物色的漂亮小伙子小姑娘，嘴甜性格好，但人家卖艺不卖身，你要是有别的企图，得建立在双方自愿的前提下啊。
我整个人都愣住了。
在之前，父母一直都按照所谓淑女的标准来培养我。
这种地方我来过，但很少，一般都是跟着相熟的朋友来，这是第一次自己来。
我一时间有点眼花缭乱，说不出什么话来，如果不是这里灯光闪烁，估计能看到我脖子都红了。
我还没开口说话，那一排十来个帅哥美女就有人先开口:
漂亮妹妹，你要赶我走吗?
姐姐，我嘴很甜的，留我一起玩呗
漂亮妹妹，对付渣男姐姐有一套的，等会儿跟你细细说好不好?
……
我结巴了: 要、要不都留下吧……
3
老板走开了，这十来个帅哥美女留了下来。
有个穿着酒红色衬衫的狼尾姐姐一下子坐到我身旁，冲我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挑眉。
她是那种很有攻击性的好看。
另一侧坐下一个穿着白 T 的男生，看起来年纪更小，长相偏柔和。
姐姐，我坐你身边可以吗?他说话还茶茶的。
围着我的一圈，有性感的金色卷发美女、活泼可爱的兔女郎、温柔的长直发姐姐、西装革履的背头帅哥、白衬衫金丝眼镜斯文败类、寸头硬汉……
我根本认不清所有人。
苏星月给我点的酒也送了上来。
伴随着现场的音乐声，他们一个个在我身边说着让人高兴的话，夸我好看，夸我的眼睛、鼻子甚至声音，连我眼下的一小颗痣都值得拿出来被大夸特夸。
玩游戏，也都是顺着我来。
有一个惩罚是: 选择在场一个人，亲吻他/她的脖子。
脖子，似乎是比脸颊要亲密暧昧得多的领域。
然后我身旁的红衬衣姐姐，亲吻了我的颈侧。
大概因为我是他们今晚的服务对象，几乎所有惩罚，都是对着我做的，而我输的时候，可以选择做惩罚，或者象征性喝点酒。
音乐、香槟、欢声笑语，逐渐麻痹了我的神经，周言岫带来的伤心在今夜被无限冲淡。
可我的酒量还是太差了，即便喝得不多，还是醉了。
我起身去上洗手间，婉拒了别人要送我去。
洗手时，我看着镜子里的女生，面色酡红，醉意很明显。
我觉得思考能力正在变差。
但快乐的多巴胺确确实实分泌了。
再回去时，周围的画面似乎发生了变化，我有点认不清自己的卡座在哪里。
像只乱撞的蜜蜂，在人群中穿梭。
蓦地一只手伸过来抓住我，我回头来，看到了一张让人惊艳的脸，很好看。
这是我第一印象。
你怎么在这儿?低醇的声音响起。
我目光下移，看到白衬衣，刚才那些帅哥里的其中一位吗?
脑袋愈发昏沉了。
有人经过，撞了我一下，我猝不及防被撞入眼前人的怀中，一股冷冽的清香袭来。
我抬头，在那人耳边道: 你能送我回家吗?
我?
嗯。我会多给他小费的。
我没想到自己的酒量差到这样，在车上时，我还有点印象。
身旁的人看起来真的很好看，我看着那张脸，想起了周言岫的话。
你也可以在外面找个知心人。
我也找一个吗?
盯着我做什么?对方问我。
我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，问: 你只卖艺不卖身吗?
嗯?
如果我花钱包你的话，你愿意吗?我直勾勾看着他。
然后对方笑了: 包我?胆子越来越大了。
他笑起来，眉眼恍若星辰。
我看着失了神，失去意识前，脑袋还沉浸在近日难得的快乐情绪中，丝毫想不起伤心事。
4
睁眼，周围光线明亮，窗帘正拉开着。
脑袋昏沉，宿醉让我有点头疼。
正想要翻身时，身后抵住了一具躯体，一具温热的、甚至能摸到裸露在外的皮肤纹理的身体。
我被吓得往另一个方向滚，没注意到旁边已经是床边。
咚的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，身体传来的疼痛让我清醒大半，床上的人也因此有了动静。
我看到了他的身体轮廓，是个男人。
怎么摔地上了?温柔的嗓音响起，带着未睡醒的鼻音。
他撑起身体看向我，身上松垮垮的衬衣也随着滑落肩头，我看到上面星星点点的痕迹，肩膀上还有个牙印。
最要命的是，这张脸，五官分明，骨相优越，眉眼间带着点说不出的桀骜不驯。
有点眼熟。
盛、盛璟哥，怎么是你?
我心里升腾起一个念头: 完了。
不是我应该是谁啊，周言岫吗?盛璟坐了起来，眉眼带笑地看向我。
随后光脚下床，在我跟前蹲下，手臂穿过我腿窝处，轻而易举将我抱起放床上。
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?他问。
这一声过后，一些碎片般的画面如潮水涌入我的脑海。
我窝在一个男人怀里哭，说了很多话，甚至把他当成模子哥乱摸乱亲还说要包养他，倾诉到伤心时，甚至拿他当成周言岫狠狠地咬了一口。
用力到牙印现在还没消。
酒醒后，如果真是模子哥还能用钱打发，但这是盛璟，盛家唯一的继承人。
他和周言岫同龄，两人一直是周围一圈少爷小姐眼里的佼佼者，但他们两个一直不太对付。
因为喜欢周言岫，我和盛璟的接触可以说是少之又少。
盛璟半年前似乎因为家里的一个项目出国，我没听说任何他回来了的风声。
你昨晚喝醉了，抱着我哭了很久，说了很多话，盛璟说着一顿，又看着我缓缓道，我想送你回家，但你一直不说现在住哪儿，大晚上送你回宋家，又担心招来误会，所以带你来了酒店。
不过你好像误会了我的职业，又摸又抱又亲的，我费一番工夫才保住自己……他顿了一下，一半的贞洁。
盛璟的锁骨和脖子上都有吻痕，我根本不敢抬头看。
既然酒醒了，他指了一下自己脖子和胸膛上的痕迹，所以现在可以给我解释一下，你是把我当成你的未婚夫周言岫，还是单纯见色起意?
我心乱如麻，张了张口，抬头对上盛璟的眸光，又不知该说什么。
好半晌，我的眼泪急出来了: 对不起盛璟哥，我喝醉了，不是故意轻薄你的。
眼泪流出来那刻，我才觉得眼睛酸涩，不知昨晚哭了多久。
跟前的男人似乎叹了口气，抬手，指腹抹上我的眼下，抹去了泪水。
哭什么?我被轻薄没哭，你倒是哭上了。
5
盛璟有点小小的抱怨:
你知道昨晚大半夜，我还在叫外卖买卸妆产品给你卸妆洗脸多麻烦吗?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，打算用眼泪将我淹死?
我收住眼泪，红着眼睛看他。
盛璟盯着我的脸看: 听说你刚和周言岫订婚没多久，怎么自己出去买醉?他对你不好?
我垂眸: 没有，我就是不小心喝多了。
我跟他到底不怎么熟。
盛璟似乎笑了，在我旁边坐下。
时烟妹妹，昨晚虽然你喝醉了，但我确实被轻薄了，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?
我愣住，看着盛璟的模样，见他真的很认真在等我的解决方案，脖子、锁骨以及胸膛上的吻痕依旧明显，尤其那个牙印。
我、我……我卡顿半天，最后来了句，我给你赔钱?
盛璟轻笑了声: 你觉得我缺钱?
他当然不缺，但我又有什么能补偿他的呢?
僵持半晌，盛璟突然道:
这样吧，我看周言岫不顺眼很久了，他不是让你在外面找个男人吗?你觉得我怎么样?
这一句犹如惊雷在我耳边炸开，我瞪大眼睛: 你、你怎么知……
他睁着那双漂亮的凤眼看我，眸色深了些: 你昨晚自己跟我说的呀，忘了吗?
不、不行的。我下意识往后退，脑袋摇成了一个拨浪鼓。
那怎么办?他轻笑着看我，我也有点喜欢你。
没等我回应，他继续道: 你轻薄了我，还不愿意负责，我都肯做小的了，还想我怎样?
要不你和他断了，跟我联姻?他开玩笑般道。
我继续将脑袋摇成拨浪鼓: 不行的，联姻是两家的事。
酒店大床上，盛璟的眸光愈发幽暗，许久后，他提出了另一个方案:
那公平起见，你也让我在你肩膀上咬一口，我们就两清，如何?
你昨晚亲那么多口，还咬那么重，我这么小的要求也不能满足吗?他问。
眼下确实没有什么办法，我干脆一闭眼，肩膀伸过去: 你咬吧。
但是他迟迟没有动作，我于是睁眼，见他冲我笑: 稍等，我先洗漱。
还想着早死早超生的我: ……
这十来分钟于是又变得煎熬起来。
直到盛璟在洗漱台前喊我过去，那跟前是一面很大的镜子。
他站在我身后，双手撑在洗漱台上，看上去像整个人将我环住，我与他的视线在镜子中交汇。
仅一刻，我的视线便忍不住逃离。
盛璟笑了: 周言岫亲过你这里吗?
他拉下了我吊带裙的肩带，在咬下来前，先落了一个吻。
我无处可躲: 盛璟哥……
下一秒，刺痛传来，盛璟咬了下去。
他的力道并不算轻，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。
镜子里，他的另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搂上我的腰，肩头在刺痛过后，有些濡湿的触感，是温柔的舔舐。
这样的画面逾越又仿佛蒙上层背德的滋味。
6
我近乎是逃离的酒店，直到上车后开始看自己的手机，刚打开就是各种触目惊心的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。
苏星月急疯了一般找我。
最新的一条消息是我再不回电话她就要报警了。
正要给她回拨，苏星月的电话就又来了。
我的祖宗，你终于接电话了，你吓死我了，你人在哪儿啊?有没有事儿?
我心虚回道: 对不起，星月，我没事……
你没事就好，你吓死我了，人家说你昨晚上洗手间后就没再回来，以为你先走了，我回家才看到消息给你打电话，你一直不接，我刚才都让人调监控准备报警了，你到底哪儿去了?
我昨晚喝醉了，忘记打声招呼再走……我小声道，你别生气。
苏星月长舒一口气: 我气什么，都快被你吓死了，你全须全尾回来就是我最大的福气，话说昨晚有没有看到喜欢的男人?女人也行。
她话音落下，我开始回忆。
昨晚卡座上的个个俊男靓女，但现在却发现，我想不起他们的脸，唯一印象深刻的脸，竟然是刚才酒店里的盛璟。
我打了个寒颤。
肩膀上未消的牙印似乎提醒着我昨晚到刚才都发生了什么。
没有。我回答道。
苏星月有点怒其不争: 算了，你先回家待着吧，下次我找靠谱的人看着你，免得你喝醉了人又不见了。
回到家，洗完澡后，镜子里依旧能看见肩膀上的牙印。
我想起盛璟当时在我耳边说的: 不咬重一点，你回去是不是就忘记这件事了，时烟妹妹?
我有点混乱，不知是因为瞒着未婚夫和别的男人有了牵扯，还是因为这个男人是盛璟。
随便吃了点东西后，我在床上睡了个昏天暗地。
宿醉带来的后遗症就是脑子昏沉得要命。
不知什么时候，一通电话将我吵醒，看了眼来电显示: 周言岫。
迟疑几秒后，我选择接听。
那头传来的却不是周言岫的声音: 小嫂子，言岫哥喝醉了，你要来接他一趟吗?
我愣住片刻后才开口问: 他在哪儿?
大概半个小时后，我赶到了一个会所，按照那边发来的包厢号，找到门口。
门口虚掩着，里面也没有音乐，只有一群人的谈笑声。
正要推门时，听到这样一句: 言岫哥，这大晚上，你未婚妻真的会来吗?
周言岫的声音响起，带着点笑意: 应该会吧，她好像还挺喜欢我。
他的声音听起来没半点醉意。
另一道娇媚的女声响起: 周少，要是你未婚妻不来，今晚跟我回家好不好?
于是旁人又笑: 想将我们周少带回家可没那么容易，人家未婚妻漂亮着呢
有多漂亮，不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嘛?
不是说想见见看自己输在哪儿嘛，人家都专门喊未婚妻过来给大伙开开眼了，到时候你就知道了……
……
脚底生寒，那股寒意直冲头顶。
我从来没想过，那通称周言岫醉了的电话，到头来只是为了将我喊来当被观赏的猴子。
眼泪不争气地先行滑落。
我转身离开，生怕被人看见脸上的泪痕。
我是喜欢周言岫，可没有喜欢到不要自尊的程度。
7
回程路上，我的心情一直没平复好，一直阴沉的天空在这时候电闪雷鸣，转眼间倾盆大雨落下。
一辆黑色的车不知什么原因猛然从后面窜出，我下意识打方向盘，但还是没躲过。
那辆车蹭了我的车尾灯，自己打滑到另一边车道，后面的车差点又撞上。
冲击力有点大，我感觉到自己的车在路面上打滑，随后撞上栏杆，安全气囊弹出，我的脑袋说不出的疼。
还没反应过来，后车司机下来，是个膀大腰圆的男人，一下车就在雨幕中气势汹汹朝我走来，将车窗拍得啪啪响。
雨声太大，我其实听不清他在外面都说了什么，脑袋发蒙。
我清楚这场事故的责任方不是我。
但我刚在感情里受挫，转眼就碰上雨夜追尾，可以说得上是祸不单行。
残存的意识告诉我，现在要做的是打电话报警、叫救护车，有精力顺便再给保险打个电话。
就在我刚报完警，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，我动作快了些，没经过思考就接通了。
那头先是沉默，接着问: 宋时烟，你那边是什么声音?
你是?
我是盛璟。
我顿住，他便继续道: 发生了什么吗?
没什么，就是路上被追尾了……
没等我说完，他便问道: 有没有受伤?在哪里出的车祸，方便给我说一下吗?
不得不承认，他这通电话打在我心理防线最弱的时候，温和的男声似乎很好抚平了我那点慌张。
盛璟来得比我想象中要快。
此时警察已经到现场，肇事司机仍然喋喋不休，试图将事故责任推向我。
一辆黑色宾利缓缓驶来，盛璟撑着一把黑伞从后座下车。
时烟，他的声音沉稳，现在怎么样了?
早上才和眼前的人见面，现在又看见了。
身体有哪里不舒服?
我小声道: 我有点头晕，喊救护车了。
因为头晕，我这会儿甚至不是很想开口说话。
对面肇事司机见盛璟出现，看了看我和他的车，当然也意识到我们是不缺钱的主。
交警已经明确说是他的责任。
这会儿终于消停下来: 这样吧，这件事我们私下协商……
盛璟先开口了: 不协商，走流程，你有意见跟交警和保险说。
说完低头看我: 救护车到了，我陪你去医院。
他搂着我往救护车方向走，一边道:
那人不是想好好协商的态度，而且你的车还撞到栏杆了，这方面赔偿也是他的责任，私不了，不要和他过多纠缠。
雨幕里，盛璟的声音清晰传到我耳中。
温和，又让人安心。
直到我在他的陪同下做完一系列检查，医生说有轻微脑震荡，得住院观察一晚上。
盛璟哥，今晚麻烦你了，我小声道，谢谢，我现在可以自己一个人了，你有事的话……
没等我说完，他笑了声: 什么意思，过河拆桥?
可订婚当晚，周言岫和我提出开放式婚姻。
他说: 时烟，我没办法在婚姻里长久保持忠诚，我劝你也在外面找个知心的人。
你体会过就会明白，没有束缚是多自由快乐的事。
我听他的，在外面找了一个让我快乐的男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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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烟，你应该明白，我们的婚约是两家长辈的意思。
周言岫对上我带着爱慕和希冀的目光时停顿片刻，但依旧坚定说了下去，
婚姻对我来说是个工具，我不会因此而被束缚。
热闹的订婚宴过后，我的未婚夫对我说了这样一番话。
我脸上的笑淡了下来: 言岫哥，你这是什么意思?
时烟，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，但我的观念里，一对一的婚姻模式本来就有违背人性，谁能长久保持绝对的忠诚呢?
周言岫还穿着订婚宴的西装，胸前别了红色的山茶花胸针。
可是言岫哥，我喜欢你啊。订婚的喜悦被从天而降的冷水泼了个干净，我眼中蓄了泪意。
周言岫抬手摸了摸我的脑袋，语气依旧温柔: 时烟，我也喜欢你。
这确实是我的问题，我没办法在婚姻保持长久的忠诚，所以我对自己什么标准，对你也是，你可以在外面接触别人，找个喜欢你的知心人。
他说: 你体会过就会明白的，没有束缚是多自由快乐的事。
脸上泪水滑落下来时，周言岫甚至温柔地替我擦拭，可这并不代表他对我心存怜爱。
订婚过后，我和周言岫本该住在一起的，因为婚礼就在三个月后。
但他没有在这个为我们准备的婚房住下。
当晚，我身上还穿着订婚时的红色旗袍，在婚房内哭得眼睛红肿。
我以为周言岫愿意和我结婚，对我还是有点喜欢的，可他甚至不打算给我留一丝幻想。
有记忆起，我身边就有周言岫这个人了。
他年长我三岁，我也一直喊他哥哥。
可进入青春期后，我对他的感情逐渐发生了变化。
他生得好看，比大多数人要优秀，懂礼节，喜欢上他是很正常的事。
周言岫身边从来不缺朋友，女性朋友当然也不缺。
我们差的那三岁，似乎总让他将我当成孩子看待。
周言岫高中时便爱慕者众多，我见过他和别的姑娘牵手，带着别人进入自己的社交圈。
可这是他之前的感情生活，暗恋是我自己的事，我无法在意他的过往。
我刚保研成功时，父母问我怎么看待这位邻家哥哥，如果两家联姻，我愿不愿意。
当然愿意。
于是我和周言岫有了接触。
他举止绅士，模样和我印象中有些变化，但只是变得更成熟些，依旧好看。
最让我心生悸动的，是他跨年夜盛放的烟花下，留在我唇角的一个吻。
哪怕没有正式的告白和确定恋爱关系，我们还是成了未婚夫妻。
和年少就喜欢的人结婚，这是幸运的事。
但事实赤裸裸摆在我面前，周言岫不是我能把握住的男人。
他坦荡到甚至不需要演。
他不骗我，将选择权放在我手上，愿意和我结婚，但不会保证忠诚。
当他的妻子，就要做好面对一个不忠诚的丈夫的准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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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连几日，我都没怎么出门。
眼睛哭得红肿，根本没办法见人。
这件事我也没办法跟父母说，这毕竟事关两家的合作，不能草率定下，又草率结束。
唯一能够倾诉的人，是远在国外留学的发小苏星月。
她听完之后恨铁不成钢地骂了我一句:
你傻啊，这种老公不回家还给钱的好日子有什么好哭的?
我哽咽: 可是我喜欢他啊。
喜欢能当饭吃啊，你要是不嫌脏你一个月睡几回也就腻了，等过几年你再回头看，你还喜不喜欢了?
苏星月冷笑，你现在青春靓丽，不缺钱未婚夫还通情达理，你不出去看看外面的男人，你在家哭?你要气死我吗?
听我的，现在去收拾一下自己，晚上我替你订个卡座，保证一群年轻帅气的男人给你哄得心花怒放，苏星月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，女人我也给你安排几个吧。
……
苏星月说我今晚要是不去她发来的定位，她就抱着自己的论文初稿从楼上跳下去。
我不能惹一个为了写论文快要疯掉的女人。
华灯初上，我换上一条黑色的吊带小礼服出现在苏星月说的酒吧。
她说这是她朋友开的。
刚进门，门口的小帅哥问有没有预定，我报了自己的手机尾号。
小帅哥听完一愣，转头就跟对讲机说了声: 全体注意，今晚的大客户来了。
随后冲我扬起笑脸: 宋女士，请跟我来。
我被引到一个卡座上，随后一位穿着性感的女人走了过来。
她站在我跟前，食指勾了一下我的下巴，哎了声:
星月说她有个朋友失恋了，让我好好哄开心，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也为男人伤心?
她弯腰，身上的香气传到我鼻腔内，吐气如兰:
漂亮妹妹，我是这家店的老板，今晚的消费你朋友买单了，等下记得敞开玩。
随着她这一声落下，一排帅哥美女排着队走到我跟前，放眼望去，各种类型都有。
有几个更是好看到可以当网红或者小明星的程度。
老板笑着跟我说:
有哪个不喜欢的吗?我现在就让他们走，不过说好了，这些都是姐姐我专门物色的漂亮小伙子小姑娘，嘴甜性格好，但人家卖艺不卖身，你要是有别的企图，得建立在双方自愿的前提下啊。
我整个人都愣住了。
在之前，父母一直都按照所谓淑女的标准来培养我。
这种地方我来过，但很少，一般都是跟着相熟的朋友来，这是第一次自己来。
我一时间有点眼花缭乱，说不出什么话来，如果不是这里灯光闪烁，估计能看到我脖子都红了。
我还没开口说话，那一排十来个帅哥美女就有人先开口:
漂亮妹妹，你要赶我走吗?
姐姐，我嘴很甜的，留我一起玩呗
漂亮妹妹，对付渣男姐姐有一套的，等会儿跟你细细说好不好?
……
我结巴了: 要、要不都留下吧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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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板走开了，这十来个帅哥美女留了下来。
有个穿着酒红色衬衫的狼尾姐姐一下子坐到我身旁，冲我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挑眉。
她是那种很有攻击性的好看。
另一侧坐下一个穿着白 T 的男生，看起来年纪更小，长相偏柔和。
姐姐，我坐你身边可以吗?他说话还茶茶的。
围着我的一圈，有性感的金色卷发美女、活泼可爱的兔女郎、温柔的长直发姐姐、西装革履的背头帅哥、白衬衫金丝眼镜斯文败类、寸头硬汉……
我根本认不清所有人。
苏星月给我点的酒也送了上来。
伴随着现场的音乐声，他们一个个在我身边说着让人高兴的话，夸我好看，夸我的眼睛、鼻子甚至声音，连我眼下的一小颗痣都值得拿出来被大夸特夸。
玩游戏，也都是顺着我来。
有一个惩罚是: 选择在场一个人，亲吻他/她的脖子。
脖子，似乎是比脸颊要亲密暧昧得多的领域。
然后我身旁的红衬衣姐姐，亲吻了我的颈侧。
大概因为我是他们今晚的服务对象，几乎所有惩罚，都是对着我做的，而我输的时候，可以选择做惩罚，或者象征性喝点酒。
音乐、香槟、欢声笑语，逐渐麻痹了我的神经，周言岫带来的伤心在今夜被无限冲淡。
可我的酒量还是太差了，即便喝得不多，还是醉了。
我起身去上洗手间，婉拒了别人要送我去。
洗手时，我看着镜子里的女生，面色酡红，醉意很明显。
我觉得思考能力正在变差。
但快乐的多巴胺确确实实分泌了。
再回去时，周围的画面似乎发生了变化，我有点认不清自己的卡座在哪里。
像只乱撞的蜜蜂，在人群中穿梭。
蓦地一只手伸过来抓住我，我回头来，看到了一张让人惊艳的脸，很好看。
这是我第一印象。
你怎么在这儿?低醇的声音响起。
我目光下移，看到白衬衣，刚才那些帅哥里的其中一位吗?
脑袋愈发昏沉了。
有人经过，撞了我一下，我猝不及防被撞入眼前人的怀中，一股冷冽的清香袭来。
我抬头，在那人耳边道: 你能送我回家吗?
我?
嗯。我会多给他小费的。
我没想到自己的酒量差到这样，在车上时，我还有点印象。
身旁的人看起来真的很好看，我看着那张脸，想起了周言岫的话。
你也可以在外面找个知心人。
我也找一个吗?
盯着我做什么?对方问我。
我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，问: 你只卖艺不卖身吗?
嗯?
如果我花钱包你的话，你愿意吗?我直勾勾看着他。
然后对方笑了: 包我?胆子越来越大了。
他笑起来，眉眼恍若星辰。
我看着失了神，失去意识前，脑袋还沉浸在近日难得的快乐情绪中，丝毫想不起伤心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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睁眼，周围光线明亮，窗帘正拉开着。
脑袋昏沉，宿醉让我有点头疼。
正想要翻身时，身后抵住了一具躯体，一具温热的、甚至能摸到裸露在外的皮肤纹理的身体。
我被吓得往另一个方向滚，没注意到旁边已经是床边。
咚的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，身体传来的疼痛让我清醒大半，床上的人也因此有了动静。
我看到了他的身体轮廓，是个男人。
怎么摔地上了?温柔的嗓音响起，带着未睡醒的鼻音。
他撑起身体看向我，身上松垮垮的衬衣也随着滑落肩头，我看到上面星星点点的痕迹，肩膀上还有个牙印。
最要命的是，这张脸，五官分明，骨相优越，眉眼间带着点说不出的桀骜不驯。
有点眼熟。
盛、盛璟哥，怎么是你?
我心里升腾起一个念头: 完了。
不是我应该是谁啊，周言岫吗?盛璟坐了起来，眉眼带笑地看向我。
随后光脚下床，在我跟前蹲下，手臂穿过我腿窝处，轻而易举将我抱起放床上。
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?他问。
这一声过后，一些碎片般的画面如潮水涌入我的脑海。
我窝在一个男人怀里哭，说了很多话，甚至把他当成模子哥乱摸乱亲还说要包养他，倾诉到伤心时，甚至拿他当成周言岫狠狠地咬了一口。
用力到牙印现在还没消。
酒醒后，如果真是模子哥还能用钱打发，但这是盛璟，盛家唯一的继承人。
他和周言岫同龄，两人一直是周围一圈少爷小姐眼里的佼佼者，但他们两个一直不太对付。
因为喜欢周言岫，我和盛璟的接触可以说是少之又少。
盛璟半年前似乎因为家里的一个项目出国，我没听说任何他回来了的风声。
你昨晚喝醉了，抱着我哭了很久，说了很多话，盛璟说着一顿，又看着我缓缓道，我想送你回家，但你一直不说现在住哪儿，大晚上送你回宋家，又担心招来误会，所以带你来了酒店。
不过你好像误会了我的职业，又摸又抱又亲的，我费一番工夫才保住自己……他顿了一下，一半的贞洁。
盛璟的锁骨和脖子上都有吻痕，我根本不敢抬头看。
既然酒醒了，他指了一下自己脖子和胸膛上的痕迹，所以现在可以给我解释一下，你是把我当成你的未婚夫周言岫，还是单纯见色起意?
我心乱如麻，张了张口，抬头对上盛璟的眸光，又不知该说什么。
好半晌，我的眼泪急出来了: 对不起盛璟哥，我喝醉了，不是故意轻薄你的。
眼泪流出来那刻，我才觉得眼睛酸涩，不知昨晚哭了多久。
跟前的男人似乎叹了口气，抬手，指腹抹上我的眼下，抹去了泪水。
哭什么?我被轻薄没哭，你倒是哭上了。
5
盛璟有点小小的抱怨:
你知道昨晚大半夜，我还在叫外卖买卸妆产品给你卸妆洗脸多麻烦吗?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，打算用眼泪将我淹死?
我收住眼泪，红着眼睛看他。
盛璟盯着我的脸看: 听说你刚和周言岫订婚没多久，怎么自己出去买醉?他对你不好?
我垂眸: 没有，我就是不小心喝多了。
我跟他到底不怎么熟。
盛璟似乎笑了，在我旁边坐下。
时烟妹妹，昨晚虽然你喝醉了，但我确实被轻薄了，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?
我愣住，看着盛璟的模样，见他真的很认真在等我的解决方案，脖子、锁骨以及胸膛上的吻痕依旧明显，尤其那个牙印。
我、我……我卡顿半天，最后来了句，我给你赔钱?
盛璟轻笑了声: 你觉得我缺钱?
他当然不缺，但我又有什么能补偿他的呢?
僵持半晌，盛璟突然道:
这样吧，我看周言岫不顺眼很久了，他不是让你在外面找个男人吗?你觉得我怎么样?
这一句犹如惊雷在我耳边炸开，我瞪大眼睛: 你、你怎么知……
他睁着那双漂亮的凤眼看我，眸色深了些: 你昨晚自己跟我说的呀，忘了吗?
不、不行的。我下意识往后退，脑袋摇成了一个拨浪鼓。
那怎么办?他轻笑着看我，我也有点喜欢你。
没等我回应，他继续道: 你轻薄了我，还不愿意负责，我都肯做小的了，还想我怎样?
要不你和他断了，跟我联姻?他开玩笑般道。
我继续将脑袋摇成拨浪鼓: 不行的，联姻是两家的事。
酒店大床上，盛璟的眸光愈发幽暗，许久后，他提出了另一个方案:
那公平起见，你也让我在你肩膀上咬一口，我们就两清，如何?
你昨晚亲那么多口，还咬那么重，我这么小的要求也不能满足吗?他问。
眼下确实没有什么办法，我干脆一闭眼，肩膀伸过去: 你咬吧。
但是他迟迟没有动作，我于是睁眼，见他冲我笑: 稍等，我先洗漱。
还想着早死早超生的我: ……
这十来分钟于是又变得煎熬起来。
直到盛璟在洗漱台前喊我过去，那跟前是一面很大的镜子。
他站在我身后，双手撑在洗漱台上，看上去像整个人将我环住，我与他的视线在镜子中交汇。
仅一刻，我的视线便忍不住逃离。
盛璟笑了: 周言岫亲过你这里吗?
他拉下了我吊带裙的肩带，在咬下来前，先落了一个吻。
我无处可躲: 盛璟哥……
下一秒，刺痛传来，盛璟咬了下去。
他的力道并不算轻，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。
镜子里，他的另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搂上我的腰，肩头在刺痛过后，有些濡湿的触感，是温柔的舔舐。
这样的画面逾越又仿佛蒙上层背德的滋味。
6
我近乎是逃离的酒店，直到上车后开始看自己的手机，刚打开就是各种触目惊心的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。
苏星月急疯了一般找我。
最新的一条消息是我再不回电话她就要报警了。
正要给她回拨，苏星月的电话就又来了。
我的祖宗，你终于接电话了，你吓死我了，你人在哪儿啊?有没有事儿?
我心虚回道: 对不起，星月，我没事……
你没事就好，你吓死我了，人家说你昨晚上洗手间后就没再回来，以为你先走了，我回家才看到消息给你打电话，你一直不接，我刚才都让人调监控准备报警了，你到底哪儿去了?
我昨晚喝醉了，忘记打声招呼再走……我小声道，你别生气。
苏星月长舒一口气: 我气什么，都快被你吓死了，你全须全尾回来就是我最大的福气，话说昨晚有没有看到喜欢的男人?女人也行。
她话音落下，我开始回忆。
昨晚卡座上的个个俊男靓女，但现在却发现，我想不起他们的脸，唯一印象深刻的脸，竟然是刚才酒店里的盛璟。
我打了个寒颤。
肩膀上未消的牙印似乎提醒着我昨晚到刚才都发生了什么。
没有。我回答道。
苏星月有点怒其不争: 算了，你先回家待着吧，下次我找靠谱的人看着你，免得你喝醉了人又不见了。
回到家，洗完澡后，镜子里依旧能看见肩膀上的牙印。
我想起盛璟当时在我耳边说的: 不咬重一点，你回去是不是就忘记这件事了，时烟妹妹?
我有点混乱，不知是因为瞒着未婚夫和别的男人有了牵扯，还是因为这个男人是盛璟。
随便吃了点东西后，我在床上睡了个昏天暗地。
宿醉带来的后遗症就是脑子昏沉得要命。
不知什么时候，一通电话将我吵醒，看了眼来电显示: 周言岫。
迟疑几秒后，我选择接听。
那头传来的却不是周言岫的声音: 小嫂子，言岫哥喝醉了，你要来接他一趟吗?
我愣住片刻后才开口问: 他在哪儿?
大概半个小时后，我赶到了一个会所，按照那边发来的包厢号，找到门口。
门口虚掩着，里面也没有音乐，只有一群人的谈笑声。
正要推门时，听到这样一句: 言岫哥，这大晚上，你未婚妻真的会来吗?
周言岫的声音响起，带着点笑意: 应该会吧，她好像还挺喜欢我。
他的声音听起来没半点醉意。
另一道娇媚的女声响起: 周少，要是你未婚妻不来，今晚跟我回家好不好?
于是旁人又笑: 想将我们周少带回家可没那么容易，人家未婚妻漂亮着呢
有多漂亮，不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嘛?
不是说想见见看自己输在哪儿嘛，人家都专门喊未婚妻过来给大伙开开眼了，到时候你就知道了……
……
脚底生寒，那股寒意直冲头顶。
我从来没想过，那通称周言岫醉了的电话，到头来只是为了将我喊来当被观赏的猴子。
眼泪不争气地先行滑落。
我转身离开，生怕被人看见脸上的泪痕。
我是喜欢周言岫，可没有喜欢到不要自尊的程度。
7
回程路上，我的心情一直没平复好，一直阴沉的天空在这时候电闪雷鸣，转眼间倾盆大雨落下。
一辆黑色的车不知什么原因猛然从后面窜出，我下意识打方向盘，但还是没躲过。
那辆车蹭了我的车尾灯，自己打滑到另一边车道，后面的车差点又撞上。
冲击力有点大，我感觉到自己的车在路面上打滑，随后撞上栏杆，安全气囊弹出，我的脑袋说不出的疼。
还没反应过来，后车司机下来，是个膀大腰圆的男人，一下车就在雨幕中气势汹汹朝我走来，将车窗拍得啪啪响。
雨声太大，我其实听不清他在外面都说了什么，脑袋发蒙。
我清楚这场事故的责任方不是我。
但我刚在感情里受挫，转眼就碰上雨夜追尾，可以说得上是祸不单行。
残存的意识告诉我，现在要做的是打电话报警、叫救护车，有精力顺便再给保险打个电话。
就在我刚报完警，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，我动作快了些，没经过思考就接通了。
那头先是沉默，接着问: 宋时烟，你那边是什么声音?
你是?
我是盛璟。
我顿住，他便继续道: 发生了什么吗?
没什么，就是路上被追尾了……
没等我说完，他便问道: 有没有受伤?在哪里出的车祸，方便给我说一下吗?
不得不承认，他这通电话打在我心理防线最弱的时候，温和的男声似乎很好抚平了我那点慌张。
盛璟来得比我想象中要快。
此时警察已经到现场，肇事司机仍然喋喋不休，试图将事故责任推向我。
一辆黑色宾利缓缓驶来，盛璟撑着一把黑伞从后座下车。
时烟，他的声音沉稳，现在怎么样了?
早上才和眼前的人见面，现在又看见了。
身体有哪里不舒服?
我小声道: 我有点头晕，喊救护车了。
因为头晕，我这会儿甚至不是很想开口说话。
对面肇事司机见盛璟出现，看了看我和他的车，当然也意识到我们是不缺钱的主。
交警已经明确说是他的责任。
这会儿终于消停下来: 这样吧，这件事我们私下协商……
盛璟先开口了: 不协商，走流程，你有意见跟交警和保险说。
说完低头看我: 救护车到了，我陪你去医院。
他搂着我往救护车方向走，一边道:
那人不是想好好协商的态度，而且你的车还撞到栏杆了，这方面赔偿也是他的责任，私不了，不要和他过多纠缠。
雨幕里，盛璟的声音清晰传到我耳中。
温和，又让人安心。
直到我在他的陪同下做完一系列检查，医生说有轻微脑震荡，得住院观察一晚上。
盛璟哥，今晚麻烦你了，我小声道，谢谢，我现在可以自己一个人了，你有事的话……
没等我说完，他笑了声: 什么意思，过河拆桥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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