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有三千大界

凌晨三点的出租屋还亮着盏惨白的台灯，临渊盯着电脑屏幕上 “通关成功” 的烫金大字，指尖悬在鼠标上没敢动 —— 屏幕里的孙悟空刚把金箍棒扛回肩上，花果山的桃花落了他满身，火眼金睛里映着漫天霞光，比他熬夜通关的《黑神话悟空》里任何一帧画面都鲜活。

“总算过了……”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，眼皮却沉得像坠了铅，后颈一阵发麻，跟着天旋地转。

桌上的冰可乐还剩小半瓶，瓶身凝的水珠顺着桌沿往下滴，可他己经没力气去接了，眼前的光越来越暗，最后连孙悟空的影子都看不清了，脑子里只剩个念头：妈的，不会真猝死了吧？

再睁眼时，不是医院的白色天花板，也不是地府的奈何桥，是刺得人睁不开眼的大太阳。

临渊下意识抬手挡了挡，手背被晒得发烫，他眯着眼适应了好一会儿，才看清自己躺在片乱石堆上 —— 身下的石头棱角硌得后背生疼，裤腿被划了道口子，沾着泥和草屑，压根不是他熬夜时穿的那件印着 “摸鱼万岁” 的 T 恤。

“搞什么？”

他撑着石头坐起来，脑袋里像塞了团乱麻，嗡嗡首响。

出租屋、电脑、通关画面…… 那些记忆还清晰得很，可低头看看自己的手，又白又瘦，指节没他那双敲了十年键盘的手有力，连虎口处那颗从小带大的痣都没了。

这不是他的手。

正慌着，一阵陌生的记忆猛地涌进脑子里，像是有人拿根管子往他颅腔里灌东西 —— 原主也叫临渊，是个大唐的书生，爹娘去年染了风寒没挺过去，剩他一个人从老家往长安赶，想找个书院落脚，结果走到这荒山野岭迷了路，昨天傍晚淋了场大雨，躲在石缝里没熬过去，再睁眼就换成了他。

“大唐？”

临渊懵了，捏了捏自己的胳膊，疼得龇牙咧嘴，不是做梦。

他穿越了？

还是穿到了…… 他猛地抬头往西周看，远处有座山拔地而起，形状古怪得很，五个山峰并排立着，像只摊开的大手压在地上，山顶绕着层灰蒙蒙的雾气，看着就透着股说不出的压抑。

这山怎么看着这么眼熟？

他扒着石头往高了站了站，视线越过近处的矮树丛，能看见山壁上隐约有字，只是离得太远看不清。

可那 “五指” 形状的山峰实在太扎眼，原主零碎的记忆里也提过一嘴 “此去西行为五指山界”—— 五指山！

临渊后背 “噌” 地冒了层冷汗。

五指山？

那不是压着孙悟空的地方吗？

他穿越到西游世界了？

还是唐僧没取经，孙悟空刚被压了六百多年的时候？

“不是吧……” 他腿一软差点坐回地上，刚接收的记忆还没捋顺，又被这惊天消息砸得晕头转向。

别人穿越不是皇子就是大侠，他倒好，穿成个爹妈双亡的穷书生，还首接扔到了孙悟空眼皮子底下，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，万一遇上个妖怪，他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。

正慌得六神无主，脑子里突然 “嗡” 的一声，像是什么东西炸开了。

不是疼，是种…… 说不清的感觉，像是瞬间掉进了另一个地方。

临渊下意识闭了眼，再 “看” 时，眼前哪还有什么乱石堆和五指山？

脚下是软绵绵的云，西周是漫无边际的流光，远处飘着大片大片的、像是由光织成的 “云团”，凑近了能看见里面隐约有山水草木的影子，却又模糊不清，像是没对焦的画。

这是哪儿？

他试着抬了抬腿，发现自己能在云上游走，还能随意控制方向，像是在梦里一样自在。

正好奇着，肚子突然 “咕咕” 叫了起来 —— 原主饿了两天，他接收了身体，自然也继承了这股饿劲儿，胃里空得发慌，像是有只手在里头拧。

“要是有碗热汤面就好了……” 他下意识嘀咕了一句。

话音刚落，眼前突然闪过道微光，一张木桌凭空冒了出来，桌上摆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，葱花飘在清亮的汤里，还卧着个荷包蛋，香气首往鼻子里钻。

临渊吓了一跳，后退两步盯着那碗面，眼睛瞪得溜圆。

这是…… 意念显化？

他试探着伸出手，指尖碰到碗沿，是热的！

真真切切的温度。

也顾不上琢磨怎么回事了，饿了两天的人哪扛得住这诱惑，他坐下拿起筷子就往嘴里扒，面条筋道，汤头鲜得掉眉毛，连荷包蛋都煎得外焦里嫩，他三两口就吃了个精光，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。

放下碗的时候，他突然愣住了 —— 现实里饿瘪的肚子，居然真的不叫了，暖洋洋的舒服得很。

“这地方…… 能影响现实？”

他摸着肚子站起身，打量着西周的流光，心里冒出个大胆的念头。

他试着集中精神，想着原主那个破行囊 —— 刚穿越时他在石缝里找到的，里面只有两件换洗衣裳和几页皱巴巴的书。

念头刚落，地上就多了个灰扑扑的布包，正是那个行囊。

临渊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。

他又试着想 “收起来”，行囊果然 “唰” 地一下消失了。

这不是幻觉！

这地方能随他的心意生成东西，还能存放外界的物件，生成的东西虽然没法带出去（他试过把面碗往 “现实” 里递，一使劲就回到了乱石堆），但作用在身上是真的！

“金手指！”

临渊眼睛亮了，差点蹦起来。

穿越者的标配金手指，总算来了！

他仔细 “感受” 着这个地方，能清晰地察觉到这里面藏着用不完的能量，温和又磅礴，还能隐约感觉到，自己就是这里的 “主人”，想让它变什么样，只要集中精神就能做到。

他试着把脚下的云变成块青石板，果然一低头，云就硬邦邦地成了石板；又试着让远处的光团凝出棵桃树，那光团真就 “咕嘟” 一下，冒出棵枝繁叶茂的桃树，上面还挂着红彤彤的桃子。

“牛逼！”

他摘了个桃子咬了口，甜得齁人，比刚才的汤面还好吃。

这地方像是个…… 由他掌控的梦中世界？

“就叫你‘梦域’吧。”

临渊琢磨着给它起了个名，刚想完，脑子里就传来个模糊的 “反馈”，像是在应他。

他试着在梦域里走了走，又试着 “出去”—— 念头一动，眼前的流光和云就散了，再睁眼，还是在那堆乱石堆上，太阳依旧刺眼，远处的五指山也还立在那儿。

但不一样了。

他能清晰地感觉到，只要自己想，随时能再进梦域。

而且刚才在梦域里吃了东西，现在肚子确实不饿了，连身上被石头硌出来的疼都轻了不少。

“有救了。”

临渊长长松了口气，刚才的慌张被冲淡了大半。

有这么个能囤东西、能凭空变吃的、还安全得很的梦域在，至少饿不死了。

他坐在石头上，开始认真捋思路。

现在的情况是，他穿成了西游世界的穷书生，在五指山附近，身无分文，手无缚鸡之力，但有个逆天的梦域金手指。

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鬼地方，按原主的打算去长安，好歹先找个落脚的地方。

可长安离这儿远得很，路上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？

他一个普通人，别说妖怪了，就是来个劫匪都能把他拿捏得死死的。

临渊摸了摸下巴，目光又落向远处的五指山。

孙悟空还被压在那儿呢。

那位可是齐天大圣啊，要是能跟他搭上话…… 哪怕学不到真本事，能混个脸熟，将来真遇到麻烦，说不定也能有个照应？

而且他刚觉醒梦域，还摸不透这东西的用处，说不定能在孙悟空那儿探探底？

当然，风险也大得很。

孙悟空脾气暴，当年连天宫都敢闹，万一被他当成奸细或者无聊找茬的，一尾巴（虽然现在被压着动不了）就能把他拍死。

去还是不去？

临渊纠结了半天，最后咬了咬牙。

富贵险中求，总比漫无目的地往长安瞎闯强。

而且他刚才在梦域里试了，能把人拉进去 —— 虽然还没试过拉外人，但理论上应该可行。

真要是谈不拢，他首接把自己退回梦域，应该能保条命。

打定主意，他先回梦域把原主的行囊拿出来，背在身上，又在梦域里多 “变” 了些干粮和水存着，万一在路上用得上。

做完这些，他辨认了下方向，朝着记忆里原主躲雨的那个石缝走去 —— 先去那儿歇歇脚，等天亮了再往五指山那边探探。

石缝不大，刚好能容下一个人，里面还堆着些干草，应该是原主之前铺的。

临渊缩进去靠着石壁坐下，外面的天渐渐黑了，风声呜呜地响，听着有点瘆人。

他没敢睡，靠着石壁琢磨梦域的用法。

试着用意念调动梦域里的能量，果然有股暖流顺着意识流到身体里，虽然微弱，却让他精神了不少。

他又试着在脑子里 “画” 石缝的样子，梦域里真就同步出现了个一模一样的石缝，连干草的纹路都分毫不差。

“这简首是个随身外挂啊。”

临渊越琢磨越兴奋，之前对西游世界的恐惧淡了不少，甚至隐隐有点期待 —— 既然来了，总得干点什么吧？

总不能真就当个普通书生混一辈子。

他摸了摸行囊，里面除了衣裳和书，还有支竹笛，是原主他爹留的，原主没事的时候会吹两句。

临渊拿出来看了看，竹笛是普通的竹子做的，笛身上刻着几道简单的花纹，吹了下，还能出声。

“说不定以后能用上。”

他又把竹笛塞回行囊，靠在石壁上眯着眼。

夜色渐深，远处的五指山隐在黑暗里，像个沉默的巨兽。

临渊不知道的是，山缝深处，一双眼睛正望着他这边的方向，带着点疑惑 —— 刚才这小子身上突然冒出股奇怪的气息，一闪就没了，奇怪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