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的魔都终于褪去了最后一丝暑气，梧桐叶在风里翻卷出金边。
复华大学的银杏大道上，韩清雪抱着课本慢行，高跟鞋叩在地上的脆响混着落叶的沙沙声，衬得她愈发清冷。
她最近总觉得不安。
王浩最近三天没来找她了。
昨天她在图书馆撞见他，对方正蹲在消防通道打电话，声音压得极低，眉头皱成一团。
见她过来，王浩像被踩了尾巴的猫，慌慌张张把手机塞进裤兜，抬头时脸上己经堆起笑："清雪，我...我刚在跟导师讨论论文。
"可她分明看见手机屏幕上闪过"上海市税务局"的短信提醒。
更让她烦躁的是陈默。
这两天陈默像是打了鸡血，每天变着法儿接近她：早上在食堂"偶遇"，把她的餐盘换成有机蔬菜；下午在教学楼门口等她，递来包装精美的进口巧克力；昨晚甚至托人送来一张音乐会门票，附言写着"听说你喜欢肖邦，这是帕德雷夫斯基音乐节的VIP座"。
"清雪姐，陈少又来堵你了。
"跟在韩清雪身后的室友小芸戳了戳她胳膊，压低声音，"我刚才看见他助理搬了好多箱东西进活动中心，说是要办什么古典文学交流会，专门请你当主宾。
"韩清雪脚步一顿。
她对陈默的小心思再清楚不过——不过是想通过她拿到韩氏集团的建材订单，顺便在她父亲面前刷存在感。
可偏偏他演得太卖力，连她最厌恶的"刻意讨好"都做得毫无破绽。
"跟他说我没空。
"韩清雪垂眸看表，"下午还有专业课。
""可是陈少说...说您要是不去，他就把您上次说想看的宋版《楚辞》孤本捐给博物馆。
"小芸吐了吐舌头，"他连这种招都用了。
"韩清雪的指尖在课本边缘掐出红痕。
那本宋版《楚辞》是她上个月在旧书店偶然翻到的，当时随口提了句"要是能收藏就好了"，没想到陈默记到了现在。
"烦死了。
"她低声骂了一句，加快脚步往教学楼走。
教学楼三楼的走廊上，徐枫倚着窗台，目光落在韩清雪急促的背影上。
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衬衫，袖口随意挽到小臂，露出线条分明的腕骨——这是他"体验生活"的伪装之一，毕竟真正的徐家少爷，不会穿洗得发白的旧T恤。
"徐少。
"身后传来低哑的男声。
徐枫转身，看见夜枭抱着一摞文件站在阴影里。
这个"天枢"分部负责人总爱穿黑西装，连领带都系得规规矩矩，活像块移动的石雕。
"陈默那边怎么样？
"徐枫接过文件，随手翻开。
"按您的指示，我们查了陈氏集团最近三个月的资金流向。
"夜枭翻开平板，调出几张转账截图，"他们从海外账户打了五百万到陈默私人卡上，备注是艺术品投资——但收款方是一家注册在开曼群岛的空壳公司，实际控制人是澳门新葡京赌场的经理。
"徐枫挑眉："赌场的钱？
""赌场只是个幌子。
"夜枭继续说，"那家空壳公司的股东名单里有个人，是魔都纪委正在调查的贪腐案关键证人。
"徐枫的手指停在屏幕上。
三天前他让夜枭查陈默父亲陈建业的关系网，果然挖到了这条线——陈建业曾分管城建项目招标，而那个证人的证词里提到，三年前一栋教学楼的装修工程，中标公司与陈建业的妻子有隐秘的资金往来。
"陈默这是在玩火。
"徐枫合上平板，"他想用赌场的黑钱讨好韩清雪，又想拿陈建业的贪腐案当筹码？
""不止。
"夜枭递过另一份资料，"我们查到，陈默最近频繁出入韩氏集团的子公司韩润建材，名义上是谈合作，实际上..."资料里是一组监控截图。
画面中，陈默和一个中年男人站在仓库门口，中年男人递给他一个牛皮纸袋，陈默接过时，袋口露出半叠文件。
"韩润建材的仓库？
"徐枫眯起眼。
韩润建材是韩振海的核心产业，主要供应复华大学、市政府大楼等重点项目。
"我们的人潜进去看过，那批文件是韩润建材近三年的质检报告。
"夜枭说，"其中有三份被篡改过——涉及去年给复华大学提供的教学楼钢材。
"徐枫的瞳孔微微收缩。
去年复华大学新建的实验楼发生过轻微沉降，当时校方说是地质问题，现在看来..."陈默这是在威胁韩振海。
"徐枫忽然笑了，"他知道韩润建材的质检有问题，只要把事情捅出去，韩振海不仅要面临赔偿，甚至可能被牵连进工程质量案。
而他手里攥着韩清雪想要的书，又用赌场的钱铺路，是想逼韩清雪就范？
""是。
"夜枭点头，"陈默今天下午约了韩小姐去听古典文学交流会，地点就在活动中心，而活动中心的三楼仓库里...""藏着改质检报告的证据。
"徐枫接过话头，"他想当着韩清雪的面，把韩振海的把柄甩出来，再用自己的深情打动她？
"夜枭不说话，只是看着徐枫。
这个年轻的徐家小少爷，总能一眼看穿最复杂的算计。
"有意思。
"徐枫把平板和资料塞进西装内袋，"既然他想唱戏，我们就给他搭个台子。
"下午两点，活动中心的礼堂座无虚席。
韩清雪坐在第一排，盯着台上那个穿着唐装的老者——陈默说这是"国内顶尖的古典文学教授"，可她刚才在后台听见工作人员闲聊，说这位"教授"其实是陈默花大价钱请来的"托"。
"各位同学，今天我们有幸请到陈少为我们分享他对《牡丹亭》的理解。
"主持人扯着嗓子喊，"陈少不仅是商界新贵，更是国学爱好者，收藏了上百件明清古籍......"陈默走上台，目光精准地锁住韩清雪的方向，笑容温文尔雅："其实我最幸运的，不是收藏这些古籍，而是能请到清雪同学来分享她的见解。
"台下响起起哄声。
韩清雪的脸色白了白，正想站起来，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。
是条匿名短信：三楼仓库，红色密码箱，密码0719。
她的指尖一颤。
0719是她生日。
"清雪？
"陈默注意到她的异样，"不舒服吗？
""我...我去下洗手间。
"韩清雪抓起包，快步离开礼堂。
她沿着楼梯跑到三楼，仓库的门虚掩着。
推开门的瞬间，霉味混着纸张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。
正中央的铁皮柜上，摆着一个红色密码箱。
韩清雪输入密码，箱子"咔嗒"一声打开。
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沓文件，最上面的是韩润建材的质检报告，日期正是去年实验楼施工期间。
她随便翻开一页，瞳孔骤缩——原本标注"合格"的钢材强度数据，被人用红笔改成了"不合格"，旁边还附着一份伪造的检测机构公章。
而在文件最底下，压着一张银行卡和一张纸条。
纸条上是陈默的字迹："清雪，我知道你最近为钢材的事烦恼。
这些是改数据的证据，只要你想，随时可以让韩叔叔身败名裂。
至于这张卡，是我一点心意——密码是你的生日。
"韩清雪的手指捏紧纸条，指甲几乎掐进掌心。
她终于明白，为什么陈默最近对她那么殷勤，为什么他总说"我养你"——他根本不是喜欢她，只是在利用她当棋子，逼她父亲就范。
"清雪小姐。
"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韩清雪猛地回头，看见徐枫倚在门框上，手里抱着一摞书，浅灰色衬衫衬得他眉眼清俊。
"徐...徐枫？
"她有些慌乱，"你怎么在这里？
"徐枫走进来，把书放在铁皮柜上，目光扫过密码箱："陈默让你来的？
""你怎么知道？
""因为我也收到了邀请。
"徐枫笑了笑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邀请函，正是陈默下午让人送到他宿舍的，"他说要请我这个穷学生来学习古典文学。
"韩清雪这才注意到，徐枫脚边还放着一个纸箱，上面印着"古籍善本"的logo——和陈默刚才展示的那套"明清古籍"一模一样。
"你...""陈默买的那套书是假的。
"徐枫打断她，指尖敲了敲纸箱，"真正的宋版《楚辞》，在我这里。
"韩清雪猛地抬头。
她想起三天前陈默说要捐书时，她随口提过想要宋版《楚辞》，原来他真的弄到了？
可徐枫怎么会..."你到底是谁？
"她鬼使神差地问出口。
徐枫望着她的眼睛，沉默片刻，忽然开口："我是来帮你的。
""帮我？
"韩清雪嗤笑一声，"你一个连饭都吃不起的穷学生，凭什么帮我？
""就凭这个。
"徐枫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U盘，插进旁边的笔记本电脑。
屏幕亮起，播放出一段监控录像——画面里，陈默正把银行卡和纸条放进密码箱，旁边站着那个开曼群岛空壳公司的代表。
"这是...""陈默和赌场的人交易的证据。
"徐枫继续播放，下一段是陈默在仓库里翻找文件的画面，"还有他改质检报告的视频。
"韩清雪盯着屏幕，手越抖越厉害。
她终于明白，陈默根本不是什么国学爱好者，他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。
"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？
"她抬头看徐枫，眼神里有了动摇。
徐枫没有回答，只是指着窗外的礼堂："陈默快发现你不在了。
你打算怎么做？
"韩清雪深吸一口气，忽然抓起密码箱和U盘，转身就跑。
徐枫望着她的背影，嘴角勾起一抹弧度。
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纸箱，打开看了眼——里面确实是宋版《楚辞》，品相完好，连书套上的虫蛀痕迹都和他查到的资料一致。
"做得不错。
"夜枭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，"陈默己经发现文件不见了，现在正在满礼堂找你。
""通知天枢。
"徐枫把纸箱递给夜枭，"把陈默和赌场的交易记录匿名发给《魔都日报》的记者，另外，给韩振海发条消息——就说他儿子的小动作，我己经帮他清理干净了。
""是。
"夜枭接过纸箱，转身离开。
徐枫望着韩清雪跑远的背影，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。
屏幕亮起，是母亲发来的消息：枫儿，韩家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？
别太激进。
他回复了个"嗯"，又补了一句：放心，我在体验生活。
发送键按下的瞬间，他听见礼堂传来骚动。
陈默的声音透过窗户传出来，带着一丝慌乱："清雪！
你去哪了？
那箱东西很重要，你不能拿走！
"徐枫笑了笑，把U盘收进口袋。
他知道，接下来，好戏才真正开始。
而此刻，韩清雪正躲在活动中心后的银杏树下，颤抖着打开U盘里的文件。
当她看到陈默和赌场代表的交易记录，看到韩润建材的质检报告被篡改的细节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。
她不是没遇见过虚情假意的人，可从来没人像陈默这样，把她当成棋子，连她的生日都用来当密码。
"嗡——"手机震动起来。
是一条陌生短信，来自一个没有署名的号码：想报仇吗？
我在老地方等你。
韩清雪抬头望向不远处的"老地方"烧烤摊。
她记得昨晚王浩就是在那里崩溃的，记得徐枫提过那里的烤茄子特别香。
风掀起她的裙角，她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，又看了看礼堂的方向——陈默应该己经发现她拿了东西，很快就会追过来。
她咬了咬唇，把眼泪擦干，朝着烧烤摊的方向走去。
这一次，她不想再当任何人的棋子了。
而徐枫站在活动中心的屋顶上，望着她的背影，指尖夹着的烟在风里明灭。
"天枢。
"他对着空气说，"查一下韩清雪最近三个月的消费记录。
""是，徐少。
"夜枭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，"需要重点查她和陈默的资金往来吗？
""不用。
"徐枫弹了弹烟灰，"她不是那种会收受贿赂的人。
""那您是...""她是被欺负了。
"徐枫望着远处银杏树下的身影，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，"而我，最喜欢帮被欺负的人...讨回公道。
"夜风卷起他的衬衫下摆，露出腰间那把特制的银质袖扣——上面刻着徐家的家徽。
这是他隐藏了十八年的身份，也是他此刻最大的底气。
（未完待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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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终于明白，为什么陈默最近对她那么殷勤，为什么他总说"我养你"——他根本不是喜欢她，只是在利用她当棋子，逼她父亲就范。
"清雪小姐。
"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韩清雪猛地回头，看见徐枫倚在门框上，手里抱着一摞书，浅灰色衬衫衬得他眉眼清俊。
"徐...徐枫？
"她有些慌乱，"你怎么在这里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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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韩清雪这才注意到，徐枫脚边还放着一个纸箱，上面印着"古籍善本"的logo——和陈默刚才展示的那套"明清古籍"一模一样。
"你...""陈默买的那套书是假的。
"徐枫打断她，指尖敲了敲纸箱，"真正的宋版《楚辞》，在我这里。
"韩清雪猛地抬头。
她想起三天前陈默说要捐书时，她随口提过想要宋版《楚辞》，原来他真的弄到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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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她鬼使神差地问出口。
徐枫望着她的眼睛，沉默片刻，忽然开口："我是来帮你的。
""帮我？
"韩清雪嗤笑一声，"你一个连饭都吃不起的穷学生，凭什么帮我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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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徐枫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U盘，插进旁边的笔记本电脑。
屏幕亮起，播放出一段监控录像——画面里，陈默正把银行卡和纸条放进密码箱，旁边站着那个开曼群岛空壳公司的代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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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终于明白，陈默根本不是什么国学爱好者，他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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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她抬头看徐枫，眼神里有了动摇。
徐枫没有回答，只是指着窗外的礼堂："陈默快发现你不在了。
你打算怎么做？
"韩清雪深吸一口气，忽然抓起密码箱和U盘，转身就跑。
徐枫望着她的背影，嘴角勾起一抹弧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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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送键按下的瞬间，他听见礼堂传来骚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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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箱东西很重要，你不能拿走！
"徐枫笑了笑，把U盘收进口袋。
他知道，接下来，好戏才真正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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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她看到陈默和赌场代表的交易记录，看到韩润建材的质检报告被篡改的细节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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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一条陌生短信，来自一个没有署名的号码：想报仇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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