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一早，军训正式开始。
“活阎王”赵教官人如其名，黝黑精瘦，眼神犀利得像鹰，要求严苛到近乎变态。
站军姿、踢正步、转体……每一个动作都必须达到他的标准，否则就是全队连坐，或者单独出列“加餐”。
烈日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塑胶跑道，蒸腾起扭曲的热浪。
对于体型肥胖的陈宽来说，这无疑是加倍的折磨。
汗水像小溪一样从他额头、鬓角淌下，迷彩服很快湿透，紧紧黏在身上，每一次抬腿、摆臂都显得格外沉重笨拙。
“那个胖子！
对，就是你！
出列！”
赵教官的呵斥声像鞭子一样抽过来，“动作绵软无力！
再加五分钟军姿！”
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嗤笑。
陈宽面无表情地走出队列，在众人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，重新摆好姿势。
身体的疲惫和不适是真实的，但内心的平静却让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意外。
前世几十年职场和生活的磋磨，比这更艰难、更屈辱的时刻他都经历过。
这点体能上的苦楚和旁人无知的嘲笑，与他心中那座由代码和未来蓝图构筑的坚固堡垒相比，轻如尘埃。
他的大脑并没有停止运转。
在肌肉酸痛、汗水模糊视线的间隙，他仍在反复推敲昨晚构思的会员系统架构，思考着数据库表结构如何设计更合理，前台交互怎样能更符合这个时代用户的习惯。
休息的哨声响起，大部分人都像烂泥一样瘫坐在地上，拼命灌着矿泉水。
陈宽也走到树荫下，拿起自己的水杯，小口补充水分。
他注意到那个叫张浩的室友，同样满头大汗，却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，目光有些放空，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，像是在模拟敲打键盘。
“怎么样，宽哥，顶得住不？”
王梓凑过来，递过一支劣质的香烟。
陈宽摆摆手：“谢了，不抽。”
他的声音有些沙哑，但很平稳。
“牛逼，我看赵阎王就是盯上你了。”
王梓自己点上烟，吐了个烟圈，“不过你也真能忍。”
陈宽扯了扯嘴角，没说话。
忍？
这只是最基础的生存适应罢了。
中午，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回到宿舍，陈宽第一时间打开了那台二手笔记本电脑。
连上网络，登录QQ。
一声清脆的“滴滴”声——有消息回复！
那个“味之源-张经理”的头像在跳动。
点开对话窗口。
味之源-张经理 : 你好。
你确定能做？
我们之前问了几个人，要么报价太高，要么做得不稳定。
我们就要个简单的，前台收银能录入，能积分，能查询余额和兑换记录就行。
最快多久能做出来？
语气首接，带着生意人的精明和急切。
陈宽深吸一口气，手指在键盘上沉稳地敲击：风逝的承诺 : 张经理您好。
功能需求明确，技术实现没有难度。
如果业务流程确认清楚，基础版本三天内可以交付测试。
价格根据具体功能模块定，但会比市场价低，因为我们是学生团队，旨在积累经验。
他刻意强调了“学生团队”和“积累经验”，一方面适当降低对方对价格的预期，另一方面也增加一点可信度——学生往往意味着便宜且不会太油滑。
味之源-张经理: 三天？
这么快？
学生？
你大几的？
对方显然有些怀疑。
风逝的承诺 : 大一。
但接触编程多年。
如果您不放心，我可以先根据您刚才描述的需求，做一个核心功能的简易演示版，您看一下效果。
这个过程免费。
如果满意，我们再谈后续合作。
陈宽抛出了诱饵。
展示实力，消除疑虑，这是最有效的方式。
对于一个急于解决问题的商家来说，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演示程序，比任何口头承诺都更有说服力。
对面沉默了几分钟，似乎在权衡。
味之源-张经理 : 好！
你先做个演示版看看。
要能录入会员消费金额，自动计算积分，能查余额。
做得像样，价格好说！
“搞定！”
陈宽心中默念。
机会己经抓住了三分之一。
他顾不上吃饭，从书包里掏出早上出门前在食堂买的两个冷馒头，就着白开水，一边啃，一边立刻投入了工作。
开发环境是现成的，核心逻辑极其简单。
他十指翻飞，敲代码的速度明显比昨晚熟练了许多，这具年轻身体对手指肌肉的控制力正在快速恢复。
创建数据库表（会员信息表、消费记录表、积分流水表），编写数据访问层，设计简单的用户界面（为了快速演示，他用了最朴素的WinForm形式，确保在Windows XP上能无障碍运行），实现消费录入和积分计算逻辑……宿舍里其他人都在午休，或低声聊着天，只有他这里，响着持续而轻微的键盘敲击声。
阳光透过窗户，照在他汗湿未干、略显油腻的脸上，镜片后的眼神却专注而明亮。
王梓等人看他这副废寝忘食的样子，虽然好奇，但经过早上的接触，也识趣地没来打扰。
只有张浩，起身去打水的时候，默默在他桌角放了一包榨菜。
下午军训时，陈宽感觉身体的疲惫感依旧，但精神却处于一种奇异的亢奋状态。
他甚至能一边机械地执行教官的口令，一边在脑海里调试代码，优化某个查询语句。
傍晚军训结束，他再次拒绝了王梓一起去网吧的邀请，第一个冲回宿舍，继续奋战。
晚饭依旧是冷馒头加榨菜。
晚上九点多，一个极其简陋但功能完整的演示程序完成了。
他仔细测试了几遍，确保核心流程没有问题，然后将可执行文件和简单的使用说明打包，通过QQ邮件发送给了那位张经理。
做完这一切，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，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一样，精神却有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。
他站起身，准备去水房冲个凉水澡。
走到门口，正好遇到洗漱回来的张浩。
“谢了，榨菜。”
陈宽开口道。
张浩愣了一下，似乎没想到陈宽会主动道谢，推了推眼镜，低声道：“没事。”
他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没忍住好奇心，问道：“你……是在给外面做项目？”
“嗯，接了个小活，做个会员系统。”
陈宽没有隐瞒。
“用C# WinForm？”
张浩追问了一句，眼神里带着技术探讨的意味。
“对，搭配SQLite数据库，轻量，部署方便。”
陈宽点点头。
“那个……连接池配置，要注意一下，不然并发访问容易出问题。”
张浩小声提醒了一句。
陈宽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，这个问题确实很内行。
“明白，演示版数据量小，没问题。
正式版会用连接池管理。”
两人站在宿舍门口，简单交流了几句技术细节。
一种属于同类人的气息，在两人之间无声地流动。
洗完澡回来，陈宽发现QQ有新消息。
是张经理！
味之源-张经理 : 演示版收到了！
刚让前台小妹试了下，很好！
很简单，很首观！
就是要这个效果！
味之源-张经理 : 你说三天做完，包括培训和安装吗？
价格你说个实在价！
成了！
陈强迫使自己冷静下来，快速回复：风逝的承诺 : 三天指开发测试完成。
可以包含上门安装和基础培训一次。
价格1500元，如果您觉得可以，我现在就开始做正式版。
这个价格在2010年，对于一个定制的小型管理系统，几乎是白菜价。
但他需要这第一桶金，更需要这个成功的案例。
味之源-张经理 : 1500？
行！
就这个价！
你做！
做好了马上联系我！
看着屏幕上这行字，陈宽缓缓靠在了椅背上，闭上了眼睛。
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着。
第一块基石，终于，稳稳地敲下了。
窗外，泽京市的夜景刚刚开始闪烁。
宿舍里，依旧喧嚣。
但在这个角落，一个崭新的未来，己经悄然启航。
他知道，这仅仅是开始。
但这一步的坚实，足以支撑他走向更远的地方。
减肥、蜕变、积累资本、构建他的科技蓝图……一切，都将从这1500元开始。
他的嘴角，终于勾起了一抹真切而自信的弧度。
这弧度，与他肥胖憨厚的外表有些不相称，却预示着一个截然不同的灵魂，正在这具年轻的躯壳里，彻底苏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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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嗯，接了个小活，做个会员系统。”
陈宽没有隐瞒。
“用C# WinForm？”
张浩追问了一句，眼神里带着技术探讨的意味。
“对，搭配SQLite数据库，轻量，部署方便。”
陈宽点点头。
“那个……连接池配置，要注意一下，不然并发访问容易出问题。”
张浩小声提醒了一句。
陈宽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，这个问题确实很内行。
“明白，演示版数据量小，没问题。
正式版会用连接池管理。”
两人站在宿舍门口，简单交流了几句技术细节。
一种属于同类人的气息，在两人之间无声地流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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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张经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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价格你说个实在价！
成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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价格1500元，如果您觉得可以，我现在就开始做正式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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味之源-张经理 : 1500？
行！
就这个价！
你做！
做好了马上联系我！
看着屏幕上这行字，陈宽缓缓靠在了椅背上，闭上了眼睛。
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着。
第一块基石，终于，稳稳地敲下了。
窗外，泽京市的夜景刚刚开始闪烁。
宿舍里，依旧喧嚣。
但在这个角落，一个崭新的未来，己经悄然启航。
他知道，这仅仅是开始。
但这一步的坚实，足以支撑他走向更远的地方。
减肥、蜕变、积累资本、构建他的科技蓝图……一切，都将从这1500元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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